農村振興離不開年輕人。如何留住年輕人？這是中國廣大農村地區亟待解決的問題。寧夏固原市西吉縣曾是國家重點貧困縣，2020年脫貧脫帽。令人驚訝的是，在農村年輕人普遍外出工作的西部，西吉縣約90%的單家集村年輕人選擇留在村里發展。這個人多地少，自然條件差的小村莊，有什么留住了村里的年輕人？《經濟日報》記者深入當地采訪調研。

六盤山西麓，天高云淡。我開車去了寧夏固原市西吉縣興隆鎮的一個單村，卻看到穿過村莊的省道兩旁有很多店鋪。在不到兩公里長的街道上，有四五十家餐館、兩家酒店和許多商店。這樣的規模和熱鬧程度堪比一些鄉鎮政府所在地，在寧夏很少見。是什么造就了這個繁榮的村莊？

單家集包括單南村和單北村，共有4000多人，以單姓人居多而得名。清初就形成了商業集市，是方圓百里著名的旱碼頭，主要從事牛羊、毛皮、農產品等交易。因牛羊質量好，村民誠信高，交易范圍涉及陜甘寧、新疆、河北、山東等地。

圍繞市場，單家集逐漸形成了養牛、收牛、賣牛、住宿、餐飲、零售等業態。其中，中老年男性以養牛為主，女性以服務業為主，年輕男性被稱為牛亞子，主要負責為村里的大販運者找牛、趕牛，土話叫扒牛。農歷一天，牛亞子去市場扒牛。
 

凌晨4點，單個活畜交易市場開市。來自四面八方的卡車陸續拉著活牛進入市場，車聲牛聲響成一片。牛們忙著幫忙趕牛選牛:如果你喜歡哪頭牛，就和貨主談價格。談判結束后，我們會標記這頭牛，最后把牛送到雇主的養牛場。

二十九歲的拜萬福告訴記者，那天，他幫大戶馬連杰扒了十幾頭牛，每頭牛賺中介費100元，收入1000多元。從十八歲開始扒牛，他做這一行已有十多年，年收入十幾萬元，在寧夏農村地區屬于高收入。

扒牛還有一個升級版，就是牛亞子在市場上買肉牛，轉賣給其他商家賺差價。由于實力和風險規避，他們往往只買三五頭牛，只要一頭牛能賺一兩百塊，就馬上賣。如果當天賣不出去，先把牛趕回家養，等下一個市場再賣。在單家集里，一頭肉牛可能會被倒手好幾次，反復交易大大增加了牛亞子賺錢的機會。

機會多，工作不累，收入甚至比城里的年輕人還高！單云說。因為市場，單家人過著富裕的生活。但是對于年輕人來說，外面的世界還是有誘惑力的。20世紀90年代，許多年輕人出去工作。然而，在過去的10年里，大多數外出的年輕人因為村莊的發展空間迅速擴大而陸續回來。

扶貧產業空間大。

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后，精準扶貧是前所未有的。西北部分貧困縣根據干旱缺水的實際情況，將扶貧產業的重心從種植業轉移到水產養殖業。由于養殖肉牛的經濟效益和市場前景良好，在地方政府的大力推動和金融機構的大力支持下，肉牛養殖從零星養殖轉向大規模養殖，轉向優良肉牛品種，肉牛產業進入快車道。于是，單個集合的發展空間成倍放大，出去旅游的年輕人開始回歸。

2012年，在外面跑了8年運輸的資深牛雅子單志虎回到村里重新操作舊業。其實當年跑運輸還好，一年能賺十幾萬。回來的原因是想借機做點什么！38歲的單志虎告訴記者。

2013年，單集根據新形勢新建活畜交易市場，規模從過去的5畝擴大到75畝，每集肉牛交易量激增至數百頭。前來買牛的商家數量急劇增加，主要是廣東、云南等購買力強的商家。南方商家基本都是買多少。單志虎說。

看到肉牛產銷旺盛，單志虎果斷出手，貸款養了40多頭肉牛，把家改成了由妻子經營的民宿供應商。2016年扶貧攻堅戰開始后，寧夏及周邊省區肉牛產業規模迅速擴大，單家集肉牛日交易量增加到1000多頭，旺季達到1500多頭，客商激增。于是，2019年，單志虎拆除了自己的民宿，建了一家四層樓的酒店，年收入30-40萬元，完成了從牛到老板的轉身。
 

由于扶貧產業的發展，近年來，單一肉牛交易量每年超過20萬頭，年交易量超過4億元，極大地激發了牛的創業動力。

22歲的單建軍家，記者在院子里看到三個現代化的牛棚里裝滿了肉牛。在當天的市場上，他收購了75頭牛，其中57頭是為外國客戶購買的，其余的在喂食一段時間后出售。同一天，他賺了1萬多元的代理費。和老一輩的牛一樣，他十四五歲開始趕牛，攢了點錢后開始扒牛。不同的是，他通過互聯網尋找商家，并與許多南方商家建立了穩定的合作關系，成為他的經紀人。去年，他賺了45萬元。

老“牛伢子”們成功回歸，新一代“牛伢子”快速成長，單家集成為遠近聞名的富裕村。2020年，單家集人均純收入超過1.8萬元，位居西吉縣第一。

 

有錢之后，在城里買房是西北很多農村青年的選擇。第一，他們大多喜歡城市生活，第二，為了孩子上學。但是單家集的現象并不突出，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在城里買房。

四十四歲的單旭忠是養牛販牛的大戶，兩個孩子都在縣城上高中，但從來沒有在縣城買過房子。對于這一點，單旭忠直言：我覺得主要是觀念問題。村里大多數人重視教育，但不過分追求在城里買房供孩子上學。

走進43歲的牛販家，寬敞的院子一邊是漂亮的房子，另一邊是干凈的牛棚。他家有七個人，包括三個上學的孩子和年邁的父母，他們也沒有在城里買房。老人不習慣住在城里，不想進城。在我們村，年輕人不能忽視老人，所以在城里買房的人不多。文興說。

單北村黨支部書記米正清總結說：村里生活方便，舒適，這也是村民在城里買房少的因素之一。
 

買房現象反映了年輕人務實理性、重視親情的特點。除了工業留住人，這無疑是村里留住年輕人的重要原因。留住人要注意，留住年輕人，留住勞動力，留住活力。記者看到，在單集中，年輕人有依賴，老年人有支持。此外，近年來生態環境建設越來越好，農村振興的美麗畫面正在慢慢向村民展開。

到2020年，寧夏明確將肉牛產業作為優質發展的九大重點產業之一，并出臺了強有力的政策，這對單家集大有裨益。不僅如此，考上的大學生也開始回村發展。去年，22歲的馬旭大學畢業后，主動回到單家集發展肉牛產業。大學生回到村里，為單家集的發展注入了新的力量。這樣美好的農村未來可期。

 

留人要有新理念

單個家庭對年輕人的選擇給人啟發——農村留住年輕人要有新的想法。近年來，越來越多的農村青年選擇在服務業工作。第一，覺得在農村種田很辛苦；二是認為農村發展空間小，收入低，不符合年輕人對美好生活的預期。在西部的一些地區，餐廳可以花兩三千元雇傭一名年輕的服務員，而農業企業月薪七八千元很難雇傭一名年輕的拖拉機手。

面對傳統農村生產難以留住年輕人的情況，單家集團另辟蹊徑。在這里，年輕人主要負責肉牛的物流、配送、中介等第三產業，接觸終端客戶，這是肉牛從生產到供應市場的最后階段。單家集的產業結構以市場服務業為龍頭，融合了水產養殖、種植等第一產業。與單純的養牛種地相比，這種產業融合的發展空間更大，符合當前年輕人的需求。這不僅是留住單家集年輕人的關鍵因素，也是單家集產業做大做強的重要因素。

對于農業來說，這種將一、二、三產業融為一體的復合產業形式，通過農產品生產、儲存、加工、綜合利用、銷售的綜合發展，提升了價值鏈，讓農民共享利潤。強調產品的特色、質量和系列化，提供市場需求和消費者喜愛的產品，與農村產業振興發展方向高度一致，是促進農村產業發展的好起點。在西部，葡萄+、光伏+、旅游+等融合產業特色鮮明，發展前景好，就業能力強。在整個產業鏈中，旅游服務、銷售等崗位可以有效吸引年輕人就業，逐步引導他們下沉到一、二產業，滿足農業對中青年勞動力的需求。

從單家集的實踐可以看出，地方政府在產業融合的發展上還有很大的創新空間，有條件的地區可以做好產業融合的規劃設計和配套設施，加快農業和農村現代化。期待更多新概念和主動出現，讓農業成為有前途的產業，讓農民成為有吸引力的職業，讓農村成為安居樂業的美好家園。